——“寻找身边的感动”征文选登（7）

合肥一六八中学  高二（14）班 田超

编者按：感动，源于对教育理想共同而不懈的追求；感动，也源于师生对个人价值实现持之以恒的拼搏。以“培养具有国际视野、平民情怀、爱生活、能自治、懂合作、会学习、善思辨、求真理的时代英才”为己任的——合肥一六八教育集团，在吴菊文校长前瞻思想的引领下，每位师生都拥有属于自己平凡而动人的故事，也正是这些有灵魂、有梦想的故事，感动并温暖着每位“一六八人”，才构成了一六八的“和谐与奋进、改革与创新、跨越与发展、绚丽而多彩”的独特风景线。从今日起，特开辟专栏“合肥一六八教育集团·身边的感动”，陆续连载令人感动的故事，以飨广大读者，敬请关注！

故乡的冬天，总是格外的刺骨。当第一缕寒风溜过门缝，爬进屋内墙上的裂缝中时，爷爷早已劈好一剁柴火整齐地堆在墙角。“雪总是要下的。”劈柴的咔哒声中夹杂着爷爷的自言自语，随声附和的只有凛冽的寒风。

果然，在扫尽庭院里最后一片枯叶、拔起最后一株野草、吹尽最后一粒灰尘，第一片雪花，似画般，顺着那古朴深邃的天井，如约而至。

那时，我还未曾见过生命中最彻骨的寒冷，生命的冬天还未曾到来。我总是欢喜冬天的雪，在冰封的河面上手舞足蹈，迎接冬的到来。

爷爷是不许我这样的，因为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，是那冬的寒冷、无情和残忍。

爷爷是村里的私塾先生，本受人尊敬的他，却因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叫人敬而远之。我同样不喜欢爷爷身上的气味，纵使那气味像极了我所喜爱的冬天。不过爷爷从不吝啬对我的笑容，那笑容总是那么温暖、有力，像雪后初晴的太阳。

天更黑了，雪也下的大了，风刮过瓦上积雪，发出沙沙的响声。

那时的冬夜不常点灯，一家人围在通红的火炉边，吃着火炉上煮的水饺。门窗早已封好，但无论你把门锁得多牢、将窗糊得多紧，寒风总会找到属于它的路。炉火不停地跳动，明明脸已烤的发红，却还是禁不住的发抖，仿佛我们围着的不是火炉，而是冰块。

每当这时，爷爷总会敞开棉袄，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。令人诧异，如此干瘦的躯体竟有无尽的温暖。

篱中的公鸡已打过鸣，下了一夜的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。雪仍然落在昔日里落过的地方，不顾那结了冰的河面、冻得开裂的泥土与那让耳膜隐隐作痛的风声。可此时的窗外却传来了嘈杂声。

似有似无的呼救声混着冰面破碎的声音传来，刚刚拿起碗筷的爷爷却哐当一声下了桌，一个箭步射向门外。吓坏了的我，顶着冲进来的狂风，跟了出去。

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将身上残存的一丝暖意搜刮地一干二净，凉意浸入骨髓。而当我看到河水里那个脸色发白的孩子，寒意逐渐将我凝固。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来自死亡的恐惧——他的动作越来越小，声音越来越小，生命也越来越小，小到我几乎无法看见。心中的寒风开始呼啸，那心脏跳动的热，缩进一处自己都难以发觉的深处。如果生命也有属于它的冬天，那么它已经来临。

而我的爷爷，那个不苟言笑的爷爷，那个散发着冬天的冷意的爷爷，现在却与冬天如此格格不入，在一片银灰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扎眼。站在齐腰的冰水里，死死握住那根竹竿。竹竿压了弯，好似有千斤重，我知道，那是生命的重量。这是一场同死神的拉锯战，但爷爷知道他没有太多时间，另一端的重量正在逐渐减轻，那是生命在流逝。

孩子最终被拉上了岸，但气喘吁吁的爷爷并没有停下，他敞开厚重的棉袄，像抱着我一样，紧紧搂住那个已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孩子，冲向敞开的大门。在纷纷扬扬的雪中，爷爷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滑落在银白的雪地上，同样滑落在我心上。

被冻住的心脏又跳动起来，血管开始舒张。在冬的无情中绝望的我，忽然明白，爷爷的汗，是冬天无法冻住的。它对我的眼泪同样束手无策，任凭两股细流湿润了我的双眼。

那天夜晚，我和爷爷坐在火炉旁，候着火炉上的草药。爷爷像是有话要说，但他的话仿佛被冻住了，得烤一会才能化开。过了许久，爷爷张口说到：“大雪总是会下的。”这次仿佛不再是自言自语，而是说给我听的，他顿了顿，又说：“等到天暖和了，雪就会化的。”

那时我不明白爷爷的话，只是小声应着。那草药罐发出的咕噜声、窗外的风雪声和那泥土开裂的声音仿佛都离我远去，耳边重复着的，是爷爷那还未完全化开的生硬字语，还有他们融化时发出的滴答声。

独自躺在床上，我知道雪停了，不是因为听不见窗外的呼啸声，而是源于心中的一股暖流。我明白，爷爷不过是把心中的温暖藏了起来，以免被那一次又一次的大雪消磨殆尽。当我们感觉不到一个人心中的温暖了，我们认为他死了，但其实并没有。当我们认为他死了而不给予他温暖时，他才是真正死去了。一个人心中的温暖，我们不完全能看到。

梦中又倒映出爷爷的身影，热泪盈眶。

（供稿:政教处）